不是她的外貌或是她的才能
而是她一身奇异的装扮
身上没有一寸肌肤曝露在空中
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密密
也难怪曾多次被警方拦下
视为可疑分子搜查
有一次每天路过的她到店里买东西时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收银台
视线随着她的身影四处游移
付钱时他诧异地发现
她竟然戴着手套
就是思想保守她这也太过极端了吧
似乎选择性地无视对方清楚写在脸上的指指点点
零钱也不拿她拎着买好的东西就走了
他赶紧从后头追来
慌乱中抓住她的外套就是一扯
头套落下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嘭”的一声摔落在地
底下露出了一双墨绿色的瞳仁
颦蹙的眉头露出她的不满
她急匆匆地拾起墨镜
回头瞪了他一眼就踩着慌乱的步伐走了
手心握着那笔零钱
呆愣地目送她离去
那一刹那，惊鸿一瞥
他看见了眼角的那道疤痕
很细微，不明显
某一晚机缘巧合下
放工的他在昏黄的街道上徒步回家
途中被后方跟踪他的劫匪强行拽进后巷
那时他的身上带着所剩不多的零钱
劫匪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断要挟交出藏起来的财物
否则就要他的命
感受着肌肤传来的压痛和刀子的寒光
他的心凉了半截
心想今天不走运要命丧黄泉
远方却传来斥喝声
引开劫匪的注意力
劫匪见情况不妙
发泄似地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嘴上叨念着几句脏话
离去前不忘往他的膝盖狠狠揣下
然，逃跑了
那人赶紧小跑步到他的身旁
不说话
劈头就拽着他的身体看有没有受伤
他滑落背靠墙壁坐在地上
狼狈地抹去脸上的秽物
惊魂未定地向救命恩人道谢
“谢谢。”
借着路灯的光亮看清来人的真面目后
竟然是那个穿着怪异的她
她似乎不想被人认出
松开抓着他的手转身就走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拉住她
“你忘了吗？我是那个在西药房店柜台的……”
狠狠甩开拉扯的手
他惊愕地发现原来她的力气很大
她不发一语，就走了
没留下任何联络方式
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想报答的心意
不求回报，能这样形容么？
心底一股莫名的情愫产生，深植酝酿
他才发现原来那是对救命恩人的倾慕
那天起他向附近的人打听她的下落
得知她现在一个人住在郊区亲戚留下的房子
关于她的家庭背景大家知道的都不多
粗略地理解她的父母在一起空难身亡
无父母依靠她只好投靠远房亲戚
现在那位收养她的恩人也去世了
探查到住址后
休假时他精心打扮、准备礼品登门拜访
可能是他装扮得太过隆重
沿途都能看见郊区的街坊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直到他的身影停滞在她的小房子前
大家好奇的目光立刻收回
看天看地看青蛙就是不看他
轻叩木门
先是一阵沉默
然后是慌乱的脚步声
他想，她应该是正在穿着那些装备
毕竟在密不通风的家里她不必伪装成一个怪人
木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露出的是一副墨镜
是他不慎撞跌的那副，因为镜片有道小缝隙
他赶紧说明来意
“你好。我是那天那个……嗯，被你救了的那位先生。”
透过镜片隐约能看见她皱眉的表情
“今天，我特地来向你道谢。”
沉默一阵，她立刻把木门关上
任由客人站在门外
吃了闭门羹这点他也考虑过
于是他就在房外喝道：
“如果你坚持不开门，我就站在这里等到你开门为止。”
不知她到底听见或无，没有声音
然后，他真的站在原地
一等就是2个小时
其间他并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还有闲情地向路过的孩子打招呼
甚至聊起话来
不一会儿村子里的孩子都聚集在一块
听他这位见过世面的毕业大学生说城市发生的趣事
那道作为屏障的木门后
有只耳朵紧贴在门上聆听屋外热闹的谈话
天色突兀地转变
灰蒙蒙的乌云全都靠拢集中在村子上方
人群立即散开
有个小孩回家前告诉他
里面住着的女人举止虽然怪了一点，可是她是个好人
但大人们却都警戒孩子别靠近那栋房子
还把她形容成会吃人的巫婆
雨滴落下后
小孩也回家了
只剩他孤伶伶地站在屋檐下
门后的木门敞开了
他诧异地回望
脸上随即绽放一抹灿烂的微笑
她没说话，倒是递了一张纸过来
上头清秀的字迹写着：
礼物我收下。你请回。
瞟了她一眼，再瞥向上空
他佯装一副无辜的表情
“下雨了。我没带伞。难道你要我穿着这套西服淋雨走到公交车站？”
这次不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皱眉了
她微微往后退去
挪出一个过道
他笑了，带着胜利的笑意缓缓走入她的屋子
里头的摆设很简单
一盏电灯、两把木沙发、一张茶几
什么都没了
引起他注意的是角落一摞摞的书籍
散乱地堆放在一起
她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后
面对他坐在对面的木椅下
戴着口罩墨镜根本无法让人琢磨她的想法
他只好把目光移开
视线碰触那堆书籍后一个想法从脑袋里迸了出来
蓦地站起身，拿起其中一本封面沾染灰尘的小说
他侧头对着她浅笑说：
“哈哈，我也是柯南·道尔的书迷呢。”
这句话成功引起她的注意，打铁趁热顺势说下去
“这本书我还没看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借我回家？”
一定要答应……不然以后就没机会接近她了……
只见她垂下头思考了一阵子
尔后瞅着他缓缓点头
她从身旁拿起便条纸，抽出钢笔草草写道
雨转小了。我借你雨伞。赶快回家。不然最后一趟公交车就要走了。
然后，递给他
他匆匆扫视一眼
反正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继续逗留反而会增添她的麻烦与反感
那之前的努力就功亏一篑
“谢谢你。”
临走之前，她站在木门送他
没等他的身影泯灭在雨幕中
她早就把门关上了
似乎，对她的追求才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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